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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中于连的艺术形象分析
摘要:《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是个复杂的艺术典型。典型的人物必须是行动于典型的环境之中。真实的反映了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笔下的人物形象,真实和虚伪的矛盾、反抗和妥协的矛盾、头脑和心灵的矛盾、行为和性格的矛盾……几条线索被刻画得淋漓尽致。本文主要论述的是于连在典型环境的影响下形成了既反抗又妥协、虚伪的典型双重矛盾性格,分析了于连悲剧人生的主观和客观的原因。阐述小说的成功之处是紧扣时代的本质特征。总之,于连是时代的产物,是时代的悲剧。
关键词:于连 妥协性虚伪性 双重人格 悲剧性
《红与黑》是十九世纪著名作家司汤达的代表作品,也是欧洲文学史上第一部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小说的突出成就是塑造了主人公于连的形象,他是一个集中了多种矛盾的综合体,不能简单的把他定型为某一种类型。
一、性格的形成
于连出生在家境贫穷、生活困苦的小锯木厂主家庭。他文弱、清秀、聪明,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儿童时代正是拿破仑时期,他在一位老外科军医的熏陶下,对拿破仑靠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二十岁被提升为将军,三十岁就征服了“欧洲”的这一壮举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榜样,幻想步其后尘,实现其有一天“做世界主人”的野心。可是,当他进入少年时代,却是拿破仑垮台、波旁王朝复辟时期,使他想穿上“红”军装、建功立功勋于战场的迷梦破灭了,这“几乎使他变成了疯子”。在社会上,他地位低下,备受歧视,在家庭中他因体弱而不能干活,经常受父兄的虐待与辱骂,但由此却培养了他自尊、倔强和反抗的性格。他勤奋好学,如饥似渴的阅读启蒙思想家卢梭的作品——《忏悔录》和有关拿破仑的著作——《出征公报节略》、《圣赫拿岛回忆录》。这些曾是“建筑他的理想世界”,“作为他行为的唯一准则,使之怦然心动的书”。(1)受这些思想家的自由平等观念和无神论思想的影响,他仇视贵族上流社会,但偏又不满意于自己的平庸处境,决心“宁愿冒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飞黄腾达”,以此侧身上流社会,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这便激发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向上爬的野心。
“在作者司汤达的思想中,人类灵魂的科学和幸福的科学是同一的东西,他认为人的性格是习以为常的追求幸福的独特方式。”司汤达不倦不休地指责法国人:“他们太爱虚荣了,不知什么是幸福,或者更可以说,法国人不易感受更高级的幸福,只以满足了的虚荣的心为幸福”。于连为了实现野心,满足虚荣,追求社会成功,自以为应该介入社会的大舞台,在“伟大事业舞台上显露身手”,曾多次幻想自己成为维里埃市的市长,一旦大权在握,“比如说我吧,竭智尽忠,为人正派,至少不比德•莱纳先生差,一旦当上维里埃市的市长会怎样?看我不收拾副本堂神父和瓦尔诺,以及他们的鬼蜮伎俩,公理将在维里埃尔大行其道。”(4)后来还做过“30岁当上司令的美梦”、神父中的主教,甚至是风月中的老手。他采用了“实用主义”的资产阶级哲学,使他的才智、自尊全部被扼杀掉了,从此走向了悲剧的命运歧途。
于连面对复辟时期的斗争形式和在各种时代风气的影响下,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是一个“可怜虫”,“没有保护人,也没有钱”。地位不同,阶级不同的观念时时刺激着他,他唯恐自己因平民出身而受到上层阶级的轻贱,其实在他的灵魂深处隐藏着一种向往着平等、自由的激情。当他的父亲告诉他要做市长家的家庭教师时,他的第一句话是“我不愿意当奴仆,宁可死。”(5)而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是“我跟谁同桌吃饭呢?”(6)甚至把德•莱纳先生给他的一点赏赐视为一种侮辱,这正是他处于社会底层平民自尊心的展现。在维利叶尔城,他敢于顶撞德•莱纳先生的呵斥并予以还击,敢占有德•莱纳夫人,在巴黎敢蔑视贵族上流社会庸俗之辈。敢轻视玛蒂尔德!!!的存在,这无疑是对平民阶级活力充满自信心,同时也是阶级压迫和对不平等等级制度的仇恨。所以人们不能否认于连是一位有着反抗精神和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热血男儿。
然而,于连作为平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又是和他千方百计要超脱自身所处阶级地位,飞黄腾达的个人野心紧密联系的。所以,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不得不控制自己的热情,做出与本阶级叛逆相反的事情。但他面对教会势力强大,教士薪俸丰厚并享有特权,流氓投靠教会也会发迹的这种现实,他不得不改变理想的初衷,从此他再也不谈拿破仑了,而学起了他认为根本没有用的神学,为了取得谢郎神父的信任与青睐,他将拉丁文的《圣经》倒背如流,并专心学习《教皇论》。
当于连被送到神学院后,他假装虔诚,拜倒在神父脚下。于连“每分钟都在假冒伪善”。甚至以莫里哀笔下著名的野心家、伪君子达尔丢夫为自己的老师,终于获得了大主教的恩宠,当上了《新约全书》的辅导教师。然而,于连收获最大的莫过于使他认识到了:一个人要成功,必须服从,必须假冒伪善,任何言谈与行动都要经过周密思考,甚至细节都要注意,用沉默来对付环境所加给自己的压力,同时还要曲意巴结达官显贵,卑躬屈膝、投其所好,不然立足升迁的希望是不会成功的。于连本是一个富有热情、意志力强 、最有高傲自尊的青年,但在神学院虚伪、狡诈的环境熏陶下,使他对任何事物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认识、思考。于连的外表常带有“思想家”的神情,在行动上常做出“相信一切、服从一切”的样子。于连的违心之举,目的是迅速实现他“在未来的神父中,我将是一名主教”的梦想。然而这第一步的选择,说明他此时已完全背弃了本阶级,发财向上爬的欲望使他开始向现实妥协,他那颗高傲的心被野心与卑躬屈膝的举动泯灭了。
于连在与德•博瓦西先生决斗后,被说成是法朗什—孔泰的一位有钱贵族的私生子,侯爵第一次给于连佩戴勋章,使于连的骄傲得到满足。然而,“侯爵的情意很容易迎合我们英雄永远痛苦着的自尊心,以致不久他不由自主地对这位可爱的老人发生了眷恋的心情。”
于连将仇恨很深的瓦列诺引荐给德拉莫尔侯爵,还写信让父亲投瓦列诺的票,他还为德肖兰先生请求彩票局局长的职位。于连确实在开始逐渐成熟,识时务,“如果我想成功的话,我们还要做出许多不公平的事,而且还要学会用一套动人的漂亮言辞把它掩盖起来”。于连在博得侯爵信任后,还参加了保王党阴谋策划的秘密会议。为他们脱节外国反动势力,镇压本国人民,更为显示自己的才能,于连毫不推托地甘冒九死一生的危险也要效命到底。因为他认为:“在我们成为生活的这片自私自利的沙漠里,人人都为自己。”可见,于连对贵族的仇恨已经被实现个人野心的欲望代替了。他背叛了本阶级,走的是一条投靠阶级敌人的死亡道路.
二、妥协性、虚伪性
波旁王朝复辟后,在当时门第等级之风盛行,金钱可以决定一切的社会里,四十岁左右的神父们,能拿到十万法郎的薪俸。这就是说,他们的家资,三倍于拿破仑手下的著名大将的收入。穿不上“红”军装的于连,为了有钱来解除将来事业上的一切细节的困难,还必须忍受比和奴仆同桌吃饭更要屈辱更要艰难的工作。
为了出人头地、拥有财富地位,当他的自尊得到满足并且需要或已经得到上层人物的器重和赏赐时,他的反抗性就减弱、妥协性就占据上风,心理上也就出现缓解、满足和依附的状态,辱骂和歧视能燃起他的复仇的烈焰,十字勋章却使他感恩戴德,转而决心遵照赏赐勋章者的意志而不是依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同时,野心使他不顾一切地攫取金钱,这使他的反抗包含着浓厚的个人主义因素,其目的也不是要改造社会,而是要在上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他仇恨特权是因为它阻碍自己向上爬,一旦得逞,他就会妥协,连玛德儿也说:“他不是一只狼,只不过是狼的影子罢了。”他从小对生活道路的抉择就是对唯利是图的社会风气的妥协,目的是发财。进市长家时,本决定:“假如和奴仆一样,我宁可死掉”,可想到他“那顶顶好的做神父的职业也完结了”他就妥协了。
他的这种妥协中又透露了他的虚伪的性格,当他在其欲求不能公开得以满足时,他就投入了虚伪和机变中。在神学院里,他面对到处都是伪善,到处都是欺诈的环境,于连决定拿出勇气,至少把我的观感隐藏起来,以达尔丢夫为老师,选择一连串的虚伪,作为唯一的武器。从这时起,于连不提拿破仑的名字,他宣布了他要做神父的计划,在日常生活中,时刻小心谨慎,伪装虔诚苦行。他完全不信神,却从早到晚孜孜不倦地研究神学。可他又不时地泄露出他真实思想,他对虚伪的举动虽已感到“多么大的困难呀!每分钟都在假冒伪善。”但因环境的迫使,于连只得把仇恨上流社会所激发的反抗情绪向内发展,埋藏心底,看当时法兰西所流行的花样,便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彻底的伪君子。为使人们对他的伪装不产生怀疑,他还见人就背从最后一句到第一句的两本他自己一直认为毫无价值的书,果然,他很快就被提升为神学课的讲师,他在求得一番伟大的事业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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