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呐喊》和《彷徨》在中国历史上的艺术成就

久爱奥鹏晓林

试论《呐喊》和《彷徨》在中国历史上的艺术成就
【摘要】：《呐喊》和《彷徨》两部小说集是鲁迅以“国民性”的研究为主题而从事艺术造象的力作。他不但总是挖掘人物性格和挖掘社会并行，而且总是把“揭发社会的黑暗”或“弊病”放在揭发人民的“病态”或所谓“劣根”性上。本文从研究《呐喊》和《彷徨》的艺术成就入手，探讨鲁迅通过艺术造象工作于社会革命，以及其艺术典型达到的最高度的真实和不朽的境界，深入分析其在人物性格的根源的探索上所显示出来的那社会关系的广阔和历史的、意识形态的根源的深远，揭示鲁迅以小说形式“竭力想摸索人们的魂灵”的文化内涵，以人物命运的描写唤起人们对生活意义的醒悟。
【关键词】：鲁迅 《呐喊》 《彷徨》 现代小说 艺术成就
鲁迅的小说创作，是一面光辉的旗帜，是一座巍峨的丰碑，标志着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学的发展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特别是鲁迅写于一九一八年至一九三五年期间的大部分短篇小说的结集《呐喊》和《彷徨》，以深刻的思想内容和独特的艺术形式，产生了强大的艺术魅力，在国内外激动了千百万读者群众的心弦。
鲁迅的《呐喊》和《彷徨》为什么能有如此巨大的感染力？本文从它们的艺术成就作了一些探索。
一、创造了现代化民族化的小说新形式
在五四文学革命中，诞生了中国现代新文学。而鲁迅，就是这种从内容到形式都崭新的文学的奠基人，他的《呐喊》和《彷徨》在中国小说现代化道路上跨出了第一阶段的坚实步伐，标志着小说创作古典主义和近代现实主义的终结，现代现实主义的开端。
（一）把古代文学的优秀传统和现代文学承接起来
从情节上看，情节的提炼和人物典型化一样，对于揭示生活的本质有着决定性的作用。鲁迅提炼情节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他并不像古典主义那样注重那些带着特别偶然性色彩的巧合事件，并不人为地从作者主观愿望出发去制造事件发展的过程和结局，而是严格地遵循生活发展的必然逻辑，按照大量日常的生活矛盾冲突去构成情节的主干。特别偶然性的事件的典型化，固然可以反映出生活的本质，但鲁迅的情节典型化方法则可以更加增强小说思想的普遍性意义，显示出现实主义艺术方法的艺术力量。像古典小说的“大团圆”结局那样人为地制造事件的过程和结局，则在客观上起到了掩饰封建社会矛盾的尖锐和不可调和性的作用。鲁迅摒弃这种情节典型化的方法，他的《呐喊》和《彷徨》小说许多都以悲剧结束，从而更加真实地揭示了近现代中国社会现实的本质面目。再从作品结构看，古典主义的小说情节大多是单线发展。《呐喊》和《彷徨》的情节结构，大都也是单线发展，即使像《药》这样的作品也不例外：全篇围绕华老栓夫妇为儿子买药、吃药和祭奠的线索而布局；夏瑜的牺牲，只是作为两个并不连贯的珠子镶缀在这条线索上。即使在单线发展中也不靠一个完整曲折的故事情节，而是以若断若续的生活片断来连接，它虽然缺乏强烈的故事性，却使作品篇幅既短小，又能突出地表现人物性格。如《孔乙己》就是通过酒店小伙计的眼睛，展开两个场面，在不足三千字的篇幅中，揭示了他善良、迂腐和深受封建科举制度迫害的特征。《呐喊》和《彷徨》还善于选择集中的叙事场景，嵌以插叙，回叙，形成框架式的结构，使结构显得十分严谨，完整。
（二）把西方小说的特长跟传统小说的艺术优点衔接起来、融合起来
鲁迅比较早翻译西方小说。在南京读书时，课余爱读《时务报》和《译外汇篇》，经常留意当时翻译过来的科学和文艺书籍。一方面受到西方小说民族、爱国、反抗精神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掌握了外国文学的创作方法。通过自己的创作，把中外小说的特长衔接、融合起来。
例如鲁迅小说集《呐喊》和《彷徨》主题更多的是属于揭露性的类型。通过单纯揭露主人公思想或道德方面的某种弱点或罪恶，显示作者的态度当然可以达到一定的现实主义水平。但鲁迅不满足于这一点。他并不着意去谴责华老栓、闰土、阿 Q、吕纬甫、魏连殳、祥林嫂等人物的个人思想缺陷，而总是把这些人物放在辛亥革命前后和五四前后的社会背景上，通过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遭遇和命运，提示出广泛、深刻的社会主题。按鲁迅说，他的创作目的，是提示社会的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他创作阿Q这个形象，是为了“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而《狂人日记》则“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正因为小说这些社会主题挖掘的深刻性，使其“比果戈理的忧愤深广，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
（三）鲁迅把西方文学的优点跟中国传统小说的艺术精华结合起来，创造出了中国现代小说的新形式
西方小说的优点是结构灵活多样；中国古代小说的缺点是结构僵化（章回体小说）、死板。鲁迅借西方小说的优点，打破中国古代小说章回体的格式，创造了现代化的、民族化的小说新形式。所谓小说的现代表现在： ① 思想上现代化； ② 艺术上现代化。所谓思想上现代化，就是在思想上贯彻“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如《故乡》中“我”与闰土的平等意识，后来闰土变了，把兄弟之称的“我”称作老爷，使我感到忧愤深广；艺术现代化，就是在艺术上采用现代化先进的艺术。正如鲁迅说：“我的小说忧愤深广、格调特别、显出现代化。”
二、创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形成多个形象系列
（一）狂人系列
《狂人日记》中的狂人：他喊出了中国几千年人吃人的历史，吃人的就是封建道德、礼教。否定了从来如此的旧规，提出了改变吃人现象，救救孩子的理想，狂人发狂实质上就是觉悟，就是要别人觉悟。狂人只不过是黑暗封建阶级对他的污蔑。以及《药》中的夏瑜在狱中要牢头造反，他对牢头说“大清的天下是我们的”，结果被人污蔑为“疯子”。
（二）农民形象系列
《故乡》中的闰土，他在对我诉说生活的辛苦时，只是摇头、吃烟。临走只挑了香炉和烛台，说什么都要捐钱。他最主要的特征是：深受等级观念之毒害、向命运之神低头、不觉悟。这一切都是封建统治的结果。《阿 Q正传》中的阿Q：质朴愚昧又圆滑无赖；率直任性而又正统卫道；自尊自大而又自轻自贱；争强好胜而又忍辱屈从；狭隘保守而又盲目趋时；排斥异端而又向往革命；憎恨权势而又麻木健忘；不满现状而又安于现状。鲁迅历史地、具体地活现出一个典型具有奴性心灵的农民典型，以此唤醒民众。
（三）妇女形象系列
《祝福》中的祥林嫂：她勤劳、善良、不屈从命运，但又是不觉悟的。她主要受到封建统治、封建伦理道德的毒害，她“从一而终”。她是一个被封建四根“绳索”勒死的一个女人。她临死时问人死后有没有魂灵体现出她的反叛性格。《明天》中的单四嫂子，夫死葬夫、儿死葬儿。她曾有过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希望，后来儿子宝儿发烧死了，这使她心情非常绝望。还有《离婚》中的爱姑等。
（四）知识分子形象系列
1、塑造了深受科举之毒、充满旧文人酸腐气味的知识分子
例如:《孔乙己》中的孔乙己。他是下层知识分子，虽然科举场中角逐失败，并没有爬上统治者地位，穷得要饭还不肯脱去长衫。他以长衫表示读书人的身份、对农民的轻视。他不会谋生，饿了偷人家的东西，后来被打折了腿，后来又默默死去。鲁迅在小说中揭示了悲剧的原因：封建科举制度对他的迫害、封建等级制度对他的迫害。《白光》中的陈士诚等。
2、完全否定的知识分子形象
例如：《肥皂》中的四铭老爷。他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满肚子男盗女娼。《高老夫子》中的高尔基。他只懂打麻将，跟女人，但又羡慕大文豪高尔基，因而改名高尔基。鲁迅用漫画式提示了他们的伪君子、假道学、卫道士行为。
3、辛亥革命时期的知识分子形象
例如：《在酒楼上》知识分子吕纬甫、《孤独者》中的魏连殳等。
4、“五四”时期的知识分子形象：
如《伤逝》中的子君、涓生等。
上述知识分子形象都有一个共同的思想特征：在民主革命的风暴中，他们都曾像勇敢的海燕，在自由、民主的天空翱翔过。但当革命退潮，强大的黑暗逆流重新袭来时，他们由于本身的软弱性，由于举着个性解放的武器孤独地反抗社会，都以失败而告终，丧失了在风云激荡的时代继续歌唱的热情。
总之，鲁迅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具有形象、鲜明、丰满的特点，有鲜明的共性，完善的个性，具有高度的概括性。
三、塑造了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批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鲁迅塑造的典型人物可谓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令人过目不忘。鲁迅在塑造人物主要采用了以下方法：
（一）人物放在一定的背景上和特定社会关系的交汇点上
所谓大背景就是人物活动的社会环境，小背景就是人物活动的具体环境。正是在这些背景中活动的人物影响着、制约着生活在其中的个人。
如《阿 Q正传》中的阿Q，其活动的社会背景是辛亥革命，正是这一背景制约着阿Q性格、影响着阿Q思想情绪的变化，由对革命的深恶痛绝到投靠革命党。从阿Q的形象可以看出社会的投影。具体环境是未庄。在这一环境中主要有赵太爷、钱太爷、假洋鬼子、小D、王胡、小尼姑。赵太爷、钱太爷统治未庄，阿Q与他们的关系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阿Q与小D、王胡是穷兄弟关系、但阿Q并不理会、不团结。小尼姑则是未庄中阿Q最敢于欺负的人。在这些社会交汇点中表现出阿Q的精神胜利法。